光明日報記者王曉櫻
“你看,這穗子80%以上都黃了,可以收種了。”申廣勒拿著一個小小的種子袋走進田里,小心地摘下幾粒放進去。
申廣勒是安徽一家種業公司的高級農藝師。三月的三亞,中午氣溫已是30度,申廣勒頭頂烈日走在三亞南繁基地的田埂上,邊走邊察看每塊田里的水稻長勢情況。
這里的稻田與普通稻田不同,一塊田被分成了很多小方格,每個小方格里的水稻長勢也都不一樣,有的正在開花,有的稻穗已經變黃,有的葉子綠一些,有的淡一些。“每個小方格里是不同的水稻育種材料,上面都掛有標記牌。”申廣勒解釋。
今年40歲的申廣勒2008年從安徽農業大學水稻育種專業研究生畢業后,就一頭扎進了三亞南繁基地,成了千千萬萬候鳥式育種人之一。“我每年11月初來三亞,要到第二年4月底收完種子才能回合肥。”
海南的三亞、陵水、樂東一帶具有得天獨厚的光熱條件,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每年的秋冬時節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科研人員到此開展科研育種。眼下,至少有上萬名科技人員正在海南從事南繁工作。
每年都來南繁基地做啥?申廣勒說,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從合肥帶來的育種材料完成加代配組,看哪些材料組配在一起能夠獲得更好的雜種優勢,收好急需加繁的親本種子后由公司送到江蘇、湖南、福建等地制種,再推廣到廣大農民手里。
“‘加代’是什么?”面對記者的疑問,申廣勒解釋:育種的“加代”,即在育種過程中,增加種子繁衍的世代。簡單來說,就是一年之中,讓種子多繁衍一代。因為不管是傳統的雜交育種,還是現在利用生物技術進行育種,都需要多代的繁殖、選育,才能最終育成一個新的品種。
申廣勒告訴記者,今年他們在基地里一共種了一萬一千份材料。春節期間,他和同事堅守基地,這也是他在海南過的第八個春節。
走著走著,申廣勒來到一塊已經抽穗的稻田里,拿起小剪刀開始整穗套袋。“今年氣溫高,很多地都快收種了,只有10%的地還在抽穗可以做雜交。”只見申廣勒拿起一個穗子,嫻熟地剪開一粒粒稻殼,挑出細小的花藥,然后套上紙袋。在小小的稻粒上“做手術”,整個過程堪比繡花。
不遠處,頭戴草帽、背著挎包、正認真在本子上做記錄的,是申廣勒的同事喬木。記者湊上去一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用鉛筆記錄著編號、組合名稱等,還用紅筆做著不同的記號。
“這些畫圈的是檢測沒通過的,畫鉤的是通過了的。”喬木指著本子上的記號對記者說,基地的苗到期會剪下葉子,用快遞送到公司位于合肥的檢測室里做分子檢測,檢測抗稻瘟病基因、抗白葉枯病基因等,他需要詳細登記好檢測結果。
水稻大面積收種期即將到來,申廣勒仍然忙得一刻不停。“得把剩下的田做完雜交,秈稻一般是中午11點半到12點開花,粳稻是12點半到13點開花,溫度高可能提前,溫度低可能推遲,授粉必須要在這個時候進行。雜交做完,下午就要到別的田去收種。”
給水稻做雜交,這可是一天當中太陽最毒的時段!苦嗎?申廣勒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給記者講了一個故事:前兩年他回安徽淮南老家,無意間看到整個村子都在種他們公司選育出來的種子,村民還一個勁兒地說“這稻好,產量高,飯好吃”。聽著老鄉們的夸贊,他心里可美了。
“今年一定會選育出更好的品種。”申廣勒信心滿滿。
《光明日報》( 2022年03月23日01版)
編輯: 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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