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旭

　　1924年7月，新文化運動的主將魯迅先生，曾經與一眾教授學者走進了千年古都西安，從7月14日到達，在西安共停留了21天。其間，魯迅在西北大學講授《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11次，計12個小時，并先后5次在西安著名的易俗社觀看秦腔本戲。魯迅的講學之行，為古城西安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關于他在西安講學之事，多年來的著述文章多有談及，且有現代文學研究家單演義的《魯迅在西安》專著出版。

　　其實，魯迅先生的西安之行，就其講學之外的其他活動亦值得我們探究。

　　1924年7月14日，魯迅一行先到達臨潼。先生當天的日記載：“午后抵臨潼，游華清宮故址，并就溫泉浴。營長趙清海招午飯。下午抵西安，寓西北大學教員宿舍……晚同王嶧山、孫伏園至附近街市散步，買栟櫚扇二柄而歸。”到達西安后，因暑期學校尚未正式開課，魯迅就和諸位友人同游碑林、薦福寺、大慈恩寺、南院門等古跡名勝，感受了一回曾讓他遙想多年的漢唐風韻。

　　魯迅先生非常喜歡碑帖、古書之類，曾專門搜集整理過金石碑帖。所以在西安期間，講課之余他幾乎每天都去南院門等處“閱市”，搜集購買或受贈多部碑帖、古玩。7月15日午飯后，就曾去碑林游玩。當天的日記述：“在博古堂買耀州出土之石刻拓片二種，為《吳[蔡]氏造老君象》四枚，《張僧妙碑》一枚，共泉一元。……晚同張勉之、孫伏園閱市，買得樂妓土寓人二枚，四元;四喜鏡一枚，二元;魌頭二枚，一元。”16日先后游薦福寺及大慈恩寺。19日午后又“往南院門閻甘家園看畫”。20日上午則“買雜造象拓片四種十枚，泉二元”。29日下午又“同孫伏園游南院門市，買弩機一具，小土刨梟一枚，共泉四元”。其間，還有一位古玩店老板帶著碑帖畫像慕名前來拜訪魯迅。31日的日記載：“上午尊古堂帖賈來，買《蒼公碑》并陰二枚，《大智禪師碑側畫象》二枚，《臥龍寺觀音象》一枚，共泉一元。”8月1日上午，魯迅先生還“同孫伏園閱古物肆，買小土偶人二枚，磁鳩二枚，磁猿首一枚，彩畫魚龍陶瓶一枚，共泉三元，以猿首贈李濟之。買弩機大者二具，小者二具，其一有字，共泉十四元”。

　　其間，還有一個小插曲，7月23日晚，魯迅先生與一行五六人步出西北大學校園散步時，不小心絆倒在地，將右膝蓋擦傷，隨即中止出游，返回宿舍后在受傷處涂抹碘酒。

　　就在8月4日離陜回京的途中，魯迅還去游覽了多家古玩店鋪，甚至連食用品也不錯過。8月7日抵達潼關后，還花一元錢購買了十斤醬萵苣。這些在他的日記中都有非常詳細的記錄。

　　此外，魯迅先生在西安5次觀看易俗社的秦腔本戲演出。7月16日，魯迅受邀來到西安易俗社劇場看戲。對于魯迅先生的到來，易俗社非常重視，拿出了自己的看家好戲《雙錦衣》，演出了全本的上半部分。此戲是著名秦腔編劇呂南仲根據《宋史紀事本末》創作而成，并于1920年在該劇場首演。劇中秦腔角色齊全，生、旦、凈、丑一一亮相。魯迅先生觀后意猶未盡，第二天又專程觀看了該劇的下半部分。7月18日，魯迅先生第三次到易俗社觀看了《大孝傳》。過足戲癮的他在當夜的日記里滿懷高興地寫下了“月甚朗”，以表達自己的心情。一周之后的7月26日，在他的學生王捷三陪同下，魯迅先生第四次到易俗社劇場，觀看了《人月圓》。據當時陪同魯迅一同看戲的孫伏園回憶說：“魯迅先生過去就喜歡戲劇，有欣賞戲曲的能力，因此對易俗社演出的這些節目很感滿意。他每次看完演出后，總是給予好評，他感到西安地處偏遠，交通不便，而能有這樣一個立意提倡社會教育為宗旨的劇社，起移風易俗的作用，實屬難能可貴。”8月3日晚，在易俗社設宴演戲餞行，看的啥戲，日記里沒有記載。

　　可以說，魯迅的這次赴陜講學之行，收獲還是頗豐的。筆者認為，研究魯迅的西安講學，我們更應該注意他的生活小節和講學之外的行蹤，這對還原真實的魯迅，全面認識和了解先生還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