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雞市鳳翔區柳林鎮血池村,坐落著與文獻記載吻合、時代明確、規模較大,且功能結構趨于完整的秦漢時期國家大型祭祀遺址——雍山血池秦漢祭祀遺址(以下簡稱“血池遺址”)。該遺址曾入選“2016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和“2017年度全國田野考古一等獎”。
血池遺址系秦漢畤祭考古遺存的重要發現,遺跡內涵豐富。雍城是秦人遷都過程中置都時間最長的都城,秦人在這里“蓄勢”,進而向著“一統天下”的帝國征程邁進。長期以來,雍城考古工作人員逐步發現和確定了各時期多處遺存。同時,有關秦漢時期在雍城郊外舉行國家“郊祀”或“畤祭”活動的場所——畤文化遺存也同樣成為雍城考古工作的重要目標。
2008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與中國國家博物館合作開展“關中秦漢時期離宮別館調查”項目,考古人員曾在血池村附近采集過零星建筑材料,判斷其為一處漢代遺址,但當時未將其與畤聯系在一起。
隨著雍城大遺址工作展開,考古人員于2015年對血池村東臺地進行了初步勘探,僅在一處長約120米、寬約20米的臺地發現祭祀坑34處,并鉆探出1件完整玉器,至此雍城郊外的畤祭遺存的探索有了重要線索。
以此次發現為突破口,2016年4月至12月,陜西省考古研究院、中國國家博物館、寶雞市考古研究所等單位組成聯合考古隊,對血池遺址進行了2000平方米年度發掘任務。隨后,考古人員歷經數年,對這處總面積達470萬平方米大型遺址持續進行考古調查工作,共確認相關遺跡3200余處,為確定遺址范圍、解決遺址性質等問題提供了重要支撐。
“血池遺址距離雍城城址約12公里,且處在秦漢時期重要的水陸交通要道上,因首次發現于血池村而得名。血池遺址分布在雍山東西排列、南北走向的三道山梁及陽坡面,遺跡相對比較密集。隨著考古工作的深入,發掘發現雍山夯土臺、血池祭祀坑、北斗坊祭祀坑、道路等重要遺址,文化內涵十分豐富。最重要的是,我們已逐步確認出該遺址所具備的祭祀屬性,認為該遺址為由壇、場、道路、建筑、祭祀坑等各類遺跡組合而成的祭天地及五帝之固定場所——畤。”11月13日,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雍山血池秦漢祭祀遺址項目負責人田亞岐說。
據考古人員介紹,“壇場”即夯土臺及其周邊場地。根據“夯土臺”發掘點已有信息,結合其所處的地理位置、環境地貌、出土的板瓦與筒瓦,以及《史記·封禪書》等文獻記載分析,血池遺址符合秦漢時期設置畤壇選址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的要求,而且也符合筑壇須有“封土為壇、除地為場、為壇三垓”的結構形式和規模。
血池遺址數量最多的遺跡是排列密集的各類祭祀坑以及建筑遺跡。考古人員于2016年對中間峁梁上的祭祀坑進行集中發掘,目前已發掘出的祭祀坑可分三大類。
“一類是‘車馬’祭祀坑,這些祭祀坑存在相互打破關系,說明這里曾有持續的祭祀延續過程;另一類坑經調查勘探確認出的主要密集分布于‘壇場’南側的峁梁上,絕大部分呈不規則形,坑內埋藏物均為馬、牛、羊等‘獻食’;還有一類是‘空坑’,數量極少,我們在考古現場采集土樣標本,以檢測是否存在文獻所說‘血祭’的情形。根據遺址所在地血池村古地名判斷,第三類可能與當時祭祀用牲的宰殺與采血場地有關。”田亞岐說。
在對山梁高處的古遺跡調查中,考古人員發現多處夯土基址和戰國至西漢早中期的板瓦、筒瓦、瓦當等建筑材料。
“由于血池遺址處在山坡上,遇雨沖毀,加之歷代山地牧耕,整體建筑結構遭受破壞,但從其規模上可區分出從大型宮殿到一般小型建筑的不同等制,這與文獻所記雍畤應有能夠提供皇帝主祭的‘齋宮’、祠官常駐管理與祭具存放場所用途的建筑群落相吻合。”田亞岐說。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古代通過祭天禮儀以達到“與天滋潤,強國富民”之祈愿。據文獻記載,早在春秋戰國時期,秦國先后在雍都郊外設置鄜畤、密畤、吳陽上畤、下畤,使這里一度成為國家最高等級的祭祀場所。漢初,劉邦承秦制,在秦四畤基礎上增設北畤,形成“雍五畤”祭祀系統。經過專家測算,血池遺址的年代屬于秦末至東漢時期。
此外,秦漢時期的畤祭禮儀不僅本身蘊含著政治理念、哲學思想、傳統規矩,而且對于古代祭祀制度演變也起到了承前啟后的作用。血池遺址發掘出了諸多與文獻記載相符的“畤祭”文化元素,這不僅印證文獻記載的真實性,也起到了歷史時期考古學證史、補史的作用。血池遺址的發現填充了既往整個雍城遺址唯缺郊外以畤祭天遺存的空白,對于深化秦漢禮儀制度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血池遺址的發現為雍城地區國家祭祀遺存的研究開啟了發現、保護、展示利用新模式。今后,我們將以此為開端,對其余‘雍四畤’進行考古探索,加強對傳統祭祀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和利用。”田亞岐說。
編輯: 吳佳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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