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海霞

　　周老師一瞪眼說：“我當年可被你們這群青春期的孩子折騰得夠嗆，真想挨個給你們家長送禮，求他們多關心關心你們，幫老師分擔一下。”

　　上課鈴響了，我和幾位同學跑步進入教室，迎面碰到了周老師，他腋下夾著一條煙，正在和一位中年男人邊交談邊往學校大門口走。有同學眼尖，認出那中年男人是一班男生孫達輝的父親，孫達輝中考時成績優異，剛入學時在班里排名前五，但半學期下來，竟滑落到倒數前十名了。肯定是孫達輝的父親知道兒子成績退步這么多，主動到學校找周老師，希望周老師多管管兒子。至于那條煙嘛，我猜測是孫達輝的父親送給周老師的禮品。

　　自此后，我們發現周老師對孫達輝格外照顧，連課間操時也要跑到孫達輝身旁嘀咕幾句。也不知道他和孫達輝說的啥，反正看周老師一副“姨母笑”，便知道孫達輝可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

　　周老師是一班的班主任，同時教一、二班物理，我在二班，原來挺喜歡聽周老師的課，自從看到了周老師收煙后，對他的好印象便消失殆盡。我們宿舍幾個女生，晚自習熄燈后就開始八卦周老師。舍長認為，周老師明著收煙，是想以實際行動做給學生看，證明他收禮，希望學生家長都來給他送禮，而且多多益善。舍長分析得透徹，但眾舍友都不想助長這種歪風邪氣，都認為老師的工作就是傳道授業解惑，不懂就問，用不著給他送禮。

　　不過，不得不承認，給周老師這樣的人送禮，還是有回報的，據一班同學講，周老師晚自習都一屁股坐在孫達輝旁邊，進行家長式監督，孫達輝不得不收起玩心認真學習。期末考試，孫達輝的成績以坐火箭的速度上升至班里第三名。

　　于是，同學們私下總傳播一條煙的事兒，孫達輝的父親給周老師送禮這事兒最終還是傳到了孫達輝耳朵里，他站出來辟謠：“那天周老師把我爸喊來學校，是想商量一下我學習的事情，讓我爸配合老師，共同努力將我的成績提高上去。但那條煙是周老師送給我爸的，周老師說他已經戒煙了，家里這條存煙是他在南方工作的妹妹送給他的，放家里不抽浪費了，見我爸抽煙，便送給了他。”

　　孫達輝的話，有人信有人疑，氣得孫達輝說：“周老師原來抽煙厲害，他身上的煙味兒隔著好幾米都能聞到。現在你們再聞聞，他身上還有煙味兒嗎?”

　　周老師給我們講完課后，有同學故意請教他問題，他俯下身子來解答，同學吸溜了好幾次鼻子，確實沒煙味兒。看來，孫達輝沒有說假話，誰再懷疑，誰就請教周老師問題，順便也聞聞，用自己鼻子再確定一下。

　　高中畢業10年聚會上，周老師也在座，有同學談起了當年一條煙的事情，打趣周老師：“幸虧周老師那年戒煙成功了，否則這事兒還真說不明白了。”周老師一瞪眼說：“我當年可被你們這群青春期的孩子折騰得夠嗆，真想挨個給你們家長送禮，求他們多關心關心你們，幫老師分擔一下。”

　　回想起來，我們當年也真夠“作”的，一條煙竟也扯出這么多幺蛾子，老師若沒有如來的本領，還真制伏不了我們這群調皮孩子。這不，時隔多年，周老師還一肚子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