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全和他的皮影

焦連生展示他的皮影

　　5月19日上午，國家主席習近平夫人彭麗媛邀請出席中國-中亞峰會的吉爾吉斯斯坦總統夫人扎帕羅娃、烏茲別克斯坦總統夫人米爾濟約耶娃共同參觀西安易俗社。在易俗社展示廳，彭麗媛同來賓們體驗皮影制作技藝，她們被色彩豐富、造型生動、工藝精湛的皮影人物所吸引，興致勃勃地為皮影人物上色點彩。據了解，為元首夫人們展示的皮影戲是來自于陜西渭南的華縣皮影戲。記者近日采訪了兩位皮影藝人，聽他們講述了皮影的悠久歷史和薪火傳承。

　　皮影起源于兩千多年前，發祥于陜西

　　“皮影”是對皮影戲和皮影戲人物制品的通用稱謂。皮影戲是我國出現的最早的戲曲劇種之一，戲中“影人”是根據劇中角色和襯景的設計，用驢皮或牛皮、羊皮經刮制、描樣、雕鏤、著色、燙平、上油、訂綴而成。人物臉譜和服飾造型生動形象，或純樸粗獷，或細膩浪漫，或夸張幽默。再加上流暢的雕鏤，艷麗的著色，達到了通體剔透、四肢靈活的藝術效果。“影人”在藝人的操縱下，靠燈光透射映到白色布幕上，隨著樂器伴奏合著唱腔，便成為“一口敘還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的藝術形象。

　　根據史料和近代民間皮影藝術流傳的實際狀況，可以推斷和證實皮影藝術起源于兩千多年前的西漢，發祥于陜西，成熟于唐宋時代的秦晉豫，極盛于清代的河北。南宋末年，閩南移民將皮影戲引入廣東潮汕地區，并逐漸吸收了潮汕地區的民間音樂、民間戲曲和民俗，特別是吸收了潮劇的說白、唱腔和表演藝術風格，形成了潮俗皮影戲。

　　皮影藝人焦連生是西安市最年輕的一批非遺傳承人，在大唐不夜城經營一家小店，名字很簡單，就叫“非遺體驗館”，2020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大唐不夜城考察時，曾經走進這家體驗館，并和焦連生親切交談，鼓勵他繼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

　　焦連生向記者介紹，皮影在制作時，經制皮、畫稿、雕刻、染色、熨燙等多道工序精心制作，使用黑、紅、綠、黃、等礦物顏料，雙面染色，而目前他主要做的就是皮影雕刻技藝這些方面。他介紹，皮影成為工藝禮品或皮影裝裱收藏品，是近幾十年才有的形式，漫長的歷史歲月中，皮影的主要展現方式都是皮影戲，是一種獨特的有趣的戲曲表演形式。

　　1分30秒的皮影戲《賣雜貨》，現場演出的效果非常不錯

　　5月19日，在易俗社為元首夫人們展示的正是流傳于陜西省渭南市華州區一帶的華縣皮影戲。華縣皮影戲又稱燈影，其特點是影人造型玲瓏剔透，艷而不俗，唱曲婉轉悠揚，余音繞梁，整體風格陽剛中包含細膩，豪氣里透著婉約，可謂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藝術瑰寶。

　　當天演出的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皮影戲(華縣皮影戲)代表性傳承人魏金全和其他幾位老藝人。記者聯系上魏金全時，他正在帶著皮影演出進校園，那些玲瓏剔透的影人特別受到學生們的歡迎。

　　據了解，這次為元首夫人們展示的是碗碗腔皮影戲《賣雜貨》，這也是華縣皮影戲的經典，這段演出原本有十幾分鐘，當天展示的是1分30秒的精選片段。雖然只有短短的1分30秒，但可以說融匯了這段碗碗腔皮影戲的精華。魏金全說：“無論是唱段，還是皮影的整個展示都比較到位，樹木、門樓看上去唯美而有質感，人物形象也活靈活現，現場演出的效果非常不錯。”演出結束后，魏金全還為元首夫人們介紹了華縣皮影的發展、傳承，元首夫人們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傳承是個問題，但他們有信心把皮影更好地發揚下去

　　華縣皮影生于渭河邊，長在華山下，與傳統的鄉土生活密切相關，具有濃厚的地域特色。魏金全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開始學習皮影：“入行那會兒，我學的是皮影表演。考慮到外出表演時，皮影可能會壞，一時間無法找人修復，耽誤演出，就干脆把皮影制作也學了。”魏金全天資聰穎，又連拜數位名師，現在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華縣皮影一般為五人配置，又叫‘五人忙’，和現在的樂隊有異曲同工之妙。團隊通常由前聲、簽手、上檔、下檔和后槽五個人共同完成。前聲是指揮兼主唱，簽手負責操縱皮影，上檔、后槽以及下檔均為樂手，配合演奏二弦子、鐃鈸、嗩吶、大號、板胡、梆子、鑼等樂器。”

　　華縣皮影內涵豐富，和當地唱腔搭配，相得益彰。如何進行系統化傳承，是個急需解決的問題。在魏金全看來，皮影戲傳承很困難，缺乏發展土壤和傳承條件。“說起陜西非遺，很多人可能都會想起秦腔和皮影戲。在傳承上，這兩者其實還不一樣。比如秦腔，本身不僅擁有優秀的研究機構，進行穩定的作品產出和內容創新探索，易俗社、三意社等專業的秦腔演出團體，也能通過秦腔商業性演出，保障秦腔藝人的生活和秦腔經濟效益的獲得。皮影不同，華縣皮影戲，說起來還是地方性戲曲，相關單位和民間團體嚴重缺乏，再加上這些年，大家的娛樂形式更豐富，對皮影戲的關注度降低，我們這些藝人的生活，也受到了一定影響。而且，必須承認的是，和我學藝的一些學生，他們其實也想把華縣皮影戲當成一門生存技藝。如果這門手藝連養活他們都做不到，那傳承自然也無從講起。”

　　對此，焦連生也表現出了同樣的憂慮：“目前皮影從業者年齡都偏大，年輕從業者少，愿意學的愛好者也少，這是非遺行業普遍狀態。這些年學了一半不學的，學了一半改行的，光說愛好要學不來的也挺多。每個人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生活生存壓力。現在環境和我十幾年前學藝成本高了很多，選擇也多了很多，我能理解，但不能不焦慮。”

　　關于皮影的未來，魏金全有自己的思考：“現在的皮影，肯定不可能回到幾十年前那種一有演出就是好幾場，甚至幾十場，觀眾一來就是幾十上百的景象。作為一個皮影傳承人，我有義務把華縣皮影原汁原味的表演技巧和精髓傳承下去，讓更多人能學習到。這也是我為什么要堅持送皮影進校園，教授孩子們怎么制作皮影和學習表演皮影的原因。皮影戲要在形式上創新，合理地運用現代元素，但本身的內核，如華縣皮影戲的唱腔、彈唱等元素，要保留下來。”焦連生表示，他努力向“非遺品牌+文創+非遺工坊”這個方面做，“國家越發重視非遺文化的傳承和發展，我有信心把皮影技藝傳承下去。”

　　文/記者 張靜 圖/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