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凝聚在一起,就是中華民族共同體。
浙南景寧,這個全國唯一的畬族自治縣,身處中華民族大家庭,自1984年成立以來,各族群眾攜手奮進,告別絕對貧困,實現全面小康,奔向共同富裕。滄桑巨變,發生在每一個山頭、每一條河流、每一戶人家。
2002年11月,履新浙江不久,習近平同志到景寧調研,為民族地區發展把脈定向。2005年8月,習近平同志再訪景寧,勉勵畬鄉“跟上時代步伐”。到中央工作后,他仍牽掛著景寧,多次作出指示批示,鼓勵干部群眾“志不求易、事不避難”。
今年,是景寧畬族自治縣成立40周年。6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給全縣各族干部群眾回信,向景寧建縣40周年表示熱烈祝賀,對景寧發展提出殷切希望。
在這歡欣鼓舞的時刻,我們再次走進畬鄉,沿著習近平同志的足跡,探尋這里發生的變化,感悟民族山區縣跨越高山的啟示。
景寧縣城風光。拍友 廖躍平 攝
(一)
景寧,地處浙南,毗鄰福建省,是山區,是革命老區,是民族地區,也曾是欠發達地區。建縣之初,全縣當年生產總值僅5193萬元,農民人均純收入僅148元,縣財政收入僅254萬元。
從低谷起步,畬、漢等各民族群眾團結奮進、自強不息、艱苦創業,奮力拉開了跨越高山的序幕。
世紀之交,浙江經濟持續保持兩位數增長,已然躋身全國發展最快最好的地區之一。剛剛摘掉“國家級貧困縣”帽子的景寧,興奮的同時,也不乏焦慮和迷茫:能否順利和全省一道建成小康社會?
而且,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面對基礎差、底子薄、交通不便、資源分散等諸多短板,未來之路,景寧究竟如何走好?
2002年11月21日,習近平同志任浙江省委書記。4天后,他帶隊前往景寧調研,看項目、訪畬村,還專門召集市縣干部,開了一次座談會。
在福建工作時,習近平同志曾深入畬族村寨,對畬族作了比較系統的了解。
座談會上,他一開場就說:“畬族自治縣全國只有一個,是景寧最大的特色,也是麗水很重要的特色。”
從畬族文化開始,說到畬族革命傳統,又談起山區生態環境,隨后,習近平同志指出:“畬族的特色、山區的特點、后發的特征,這‘三特’都是你們的優勢,有的是現實優勢、有的是潛在優勢。”
他直截了當地說:“景寧一定要走生態綠色可持續發展道路。”
接著,他用大篇幅,逐一分析了旅游、茶葉、竹木、水電等產業。
特色就是優勢!
身處會場的景寧干部感慨:同樣的山,有人看到的是先天不足、是發展障礙;習近平同志看到的卻是特色、是優勢、是競爭力。
這次調研,幫景寧當地干部理清了思路,也增添了實現特色發展的信心和定力。
新一輪騰飛,畬鄉有了清晰的方向和路徑。
景寧畬族自治縣掀起文旅“畬鄉風”,躋身全國縣域旅游綜合實力百強縣。共享聯盟·景寧 供圖
(二)
實現特色發展,習近平同志不僅為景寧把脈定向,先后兩次調研中,他還結合實地走訪,進行細致分析。
雙后崗村,景寧環敕木山一帶十大畬寨之一。
村莊依山而建,紅豆杉郁郁蔥蔥,有廊橋等特色建筑,還住著畬族山歌非遺傳承人藍陳啟、畬族彩帶非遺傳承人雷貴契等。
上世紀90年代,獨特的風韻,讓時任雙后崗村黨支部書記雷茂龍產生“奇思妙想”:表演畬族婚禮,發展風情旅游,吸引外地游客,帶動村民增收。
靠旅游賺錢?
村民打心眼里不相信:“誰會為了看表演,跑到我們這么個小山村來?”
果然,好不容易組建了隊伍,因游客少、收入不穩定,不少村民演員收起畬衣和頭飾,又進城打工去了。
2002年11月25日,冬日和煦的陽光灑向畬村,習近平同志來了。
“咚咚咚!”候在村口廊橋的村民,熱情地敲起了畬鼓。
一路走,一路看,一行人走進藍陳啟家。
“高興真高興……”藍大媽即興編詞,激動地唱起了畬歌。一曲聽罷,大家熱烈鼓掌。
“看完表演,聽完畬歌,習書記在村會議室和我們座談,鼓勵我們要發揮優勢、盡快富起來。”時隔20余年,調研時的場景,雷茂龍歷歷在目。
“你們這里旅游的特點就是生態旅游、風情旅游。”“這里不但環境好,而且有畬族風情。”“畬鄉的特色要充分展現出來……”
習近平同志在會上的一字一句,口口相傳,進了不少村莊,也說到了村民心里。
畬族婚嫁民俗,變為旅游產品,不僅在雙后崗村演出,還走向大均鄉等地,成為一道特色風景。
2005年8月10日,習近平同志再次來到景寧。
傍晚6時許,一輛中巴車停在三石村馬嶺頭茶葉基地入口。這里是縣里種茶最早、規模最大的地方之一,面積有310畝。
天快黑了,習近平同志堅持爬上茶山,看一眼茶葉長勢。
他叮囑村干部,“好好發展這個生態產業”。
“我們當時在猶豫要不要擴大茶園面積,習書記的調研讓大家吃下了‘定心丸’。”時任村黨支部書記陳初南說,之后,他們外出學習取經,大會小會、挨家挨戶動員村民,形成共識。
當年初冬,新茶苗栽下,面積近800畝。
如今,三石村數千畝地,沒有一處閑著。除了種茶,村里還建起茶青交易市場,引進10余家茶企,拉長了產業鏈。
惠明茶采摘。共享聯盟·景寧 供圖
一片葉子,富了一方百姓。
更令人矚目的是,畬歌會、烏飯節、三月三……畬族特色與好山好水相連,迸發出巨大能量。
金坵村,就是如此。
每年采收季,3400畝茶園里,游客茶商絡繹不絕。村民蘭佩珠笑著說:“高山云霧出好茶,我們根本不愁銷路。”
畬族歌舞、婚嫁表演等幾乎每天上演。今年56歲的葉章林,參與演出近萬場。他的嗩吶一響,全村人就知道——又有游客來啦!僅演出這項,他一年可增收2萬余元。
玫瑰花海、金坵講堂、畬寨仙草谷……特色資源不斷轉化為發展勢能,眼下,村集體年收入超100萬元,村民年人均收入近4萬元。
整個景寧,單說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一項,去年達到2.81萬元,居全國120個自治縣(旗)前列。
集籃球館、足球場、氣排球場、網球場等設施于一體的景寧體育公園。記者 林云龍 徐彥 葉錦霞 攝
(三)
做好民族工作,習近平總書記格外強調為民情懷:“要多辦一些順民意、惠民生、暖民心的實事,多解決一些各族群眾牽腸掛肚的問題。”
歲月流轉,真情如一。
2005年8月10日,正值盛夏,習近平同志第二次到景寧調研。氣溫高達三十七八攝氏度,大家頭戴草帽,仍然擋不住烈日酷曬,汗水順著額頭不斷流下。
走訪東坑鎮一處地質災害點時,習近平同志堅持上山實地看看。
前一年,臺風“泰利”襲擊浙南。一場狂風暴雨后,這處山體出現裂縫,一側下沉一米。如遇汛期,時刻威脅山腳16戶村民安全。
黃泥小道,雜草叢生。
站在山頭,習近平同志一邊聽匯報,一邊關切詢問:“安置點都選好了嗎?”“集中安置還是分散安置?”“移民將來的生活怎么辦?”
“保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聽完匯報,他嚴肅叮囑,景寧地質災害點較多,存在較大安全隱患,在解決這一關乎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大事上,必須高度重視、統籌考慮。
勘察完下山,車子發動了,習近平同志還站在車邊,囑咐當地干部要自力更生,帶領山區群眾早日實現小康。
第二年初,16戶村民陸續搬遷,住進舒適寬敞的新家。
一處點位,搬起來尚屬容易。
但整個景寧,地質環境條件脆弱,季節性降雨尤為明顯,1950平方公里縣域面積中,地質災害易發區面積占比90%以上。
而且,九山半水半分田。光海拔千米以上山峰,縣域內就有779座。山多地少,空間不足,村民搬去哪兒?
景寧人的目光,投向了外舍。
2002年11月,首次調研景寧,習近平同志曾到此踏訪。這里,地處灘坑水電站庫區上游,在電站建成、庫區蓄水后,將永遠埋沒水下。景寧人提出,想建防護堤壩,保住這處空間。
“在習書記關心下,縣里逐步解決工程技術、移民搬遷等難題,將3.3平方公里土地‘搶’了出來。”時任景寧縣委副書記彭岳舜說,那時,他們只是想為產業發展留出空間,沒想到,后來外舍會成為推進“小縣大城”的戰略要地。
藍圖鋪展。現代化小區、學校、公園等,依照山勢和水脈布局;再開一條隧道,連接外舍與縣城,將車程縮短至10分鐘……
今天,我們行走外舍,曾經的圍灘變為新城,這里已有2萬余常住人口,成為漢、畬、苗等多民族聚居的家園。
潘昌亮一家,從外舍村民變為外舍居民,從六口人增加到八口人。孫子孫女就近入讀紅星小學,兒子兒媳創業開超市,老兩口種種菜、爬爬山,生活有滋有味。他說:“跟我的名字一樣,日子越過越敞亮。”
10多年來,景寧持續完善城鄉布局,以縣城為核,外舍新區、澄照副城“雙星”閃耀,周邊鎮村串“珠”成鏈。
人口,從散到聚,4.17萬群眾搬離高山遠山,各族人民生活越過越紅火。
景寧民族創業園。拍友 劉德榮 攝
(四)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一個民族不能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一個民族也不能少。”
這是飽含深情的囑托,也是重逾千鈞的承諾。
集“老、少、邊、山”于一體,景寧這樣的民族地區,發展殊為不易。跟上時代步伐,既要凝聚內生動力,也須拉一把、扶一程。
兩次調研景寧,習近平同志都強調,省里出臺的一系列扶持政策措施要一以貫之地堅持下去,同時要與時俱進,加大力度。
他還把景寧作為基層工作聯系點。
時至今日,彭岳舜想起2002年的一件事,內心仍倍感溫暖。
原來,作為景寧的對口扶貧縣,寧波鄞縣在一處工業園中劃出一片區域,設立浙江鄞景扶貧經濟開發區。此前,開發區稅收直接交給景寧。
但隨著鄞縣撤銷、寧波市鄞州區設立,財政體制發生變化。如果失去這1000多萬元稅收,對于財政相對窘迫的景寧來說,無疑是一大損失。
在習近平同志關心下,2002年12月,省領導召開協調會,明確2003年至2005年,維持鄞景扶貧開發區稅收體制不變;2006年1月1日起,稅收由寧波市征收,部分上交省財政后,由省里每年轉移支付景寧1500萬元。
至今,這項補助仍在延續,極大推動了民族地區教育、醫療、交通等各項事業進步。
資金扶持,解決“近渴”。省委、省政府還從更高層面、更廣范圍進行謀劃,管好“長遠”。
2006年9月10日,習近平同志在一份專報上作出批示:景寧作為全省唯一的少數民族自治縣如何跟上時代的步伐,應重點研究并采取進一步加強的舉措予以支持。
按照要求,相關部門著手研究制定方案。
2008年5月,浙委53號文件出臺,列出五大方面、19項扶持舉措。
“一個省為一個縣量身定制扶持政策,這是史無前例的關心關懷。19項舉措,涉及經濟、社會、文化、項目、資金等,含金量高,落地性強,這是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時任景寧縣委辦干部毛華慶反復閱讀,心潮澎湃。
云景高速公路。記者 林云龍 徐彥 葉錦霞 攝
就說云景高速,長僅11余公里,景寧人卻盼了近11年。因為隧道和橋梁多,造價較高,項目屢被擱置。
這條路,被納入53號文件,自2008年開工,于2013年建成。自此,畬鄉邁入全省“4小時交通圈”。
到2011年,景寧縣域生產總值突破30億元,較2007年翻了近一番。
一張藍圖繪到底,省級政策不斷迭代——
2012年,浙委115號文件出臺,加大力度,繼續支持景寧加快發展;
2018年,省政府專題會議明確,加強幫扶,支持景寧加快發展;
2022年,省委、省政府決定:以景寧為樣本,量身定制扶持政策,支持景寧走山區縣高質量發展共同富裕特色之路。
關愛之情,匯聚成潮。
2023年,景寧縣域生產總值歷史性地突破百億元關口,縣域綜合實力在全國120個自治縣(旗)中的位置,不斷前移,躍居前列。
建縣40周年之際,習近平總書記在回信中說,40年來,景寧縣在民族團結、特色發展等方面取得了可喜成績,各族人民生活越過越紅火,我感到十分高興。
他希望全縣各族干部群眾認真貫徹黨中央決策部署,繼續弘揚優良傳統,增進民族團結,發揮獨特優勢,積極推進民族地區高質量發展和共同富裕,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譜寫畬鄉景寧發展新篇章。
總書記的回信,在畬鄉大地引起熱烈反響。景寧干部群眾紛紛表示,一定要深入領會貫徹總書記重要回信精神,共同團結奮斗、共促繁榮發展,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奮力走好特色發展之路,爭當民族地區共同富裕先行示范。
牢記囑托,感恩奮進,畬鄉人民心連心、手牽手,正闊步踏上新征程。
編輯: 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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