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上一小勺,晃悠悠地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在濃霧迷蒙的清晨,一口柔滑的魚凍,一口熱乎乎的泡飯,給舌尖別樣的體驗。
□朱莉靜
魚凍的滋味,無比美妙,那是我兒時早餐的拌飯佳肴,而今卻有點兒可望不可及。驀然回首,往事點點滴滴的美好都凝聚在這時光深處里的一碗魚凍,令人念想。
記憶中吃得最多的是胖頭魚魚凍。小時候住爺爺奶奶家,上頭有一個大水庫,每年秋冬季節,西北風吹起時,水庫就會出售大量的魚,草魚、鯽魚、胖頭魚、花鰱,白鰱等,價格實惠,村民會紛紛前去購買,爺爺則會購一小籮筐。
那時所有菜都是從土灶產出,爺爺生火,奶奶掌勺,分工合作。因奶奶基本吃蔬菜,魚和肉之類都是爺爺清洗。他樂呵呵地在河邊殺魚,空氣里彌漫著魚腥味兒,貓兒繞著跑。雖然生魚腥得令人作嘔,但煮完只有美味。奶奶在鍋里放了少量的油,將魚塊扔下,“吱”地一聲冒起一蓬油煙,魚的鮮味被慢慢炸出來,必要的去腥佐料一定得放,黃酒、生姜、蒜頭,提鮮還要放點醬油,味精。為了能多盛幾碗,奶奶還會加半鍋清水,爺爺燒火,讓其慢慢燉,燉得香氣從鍋邊冒出,直到骨肉分離,魚香四溢。
起鍋時,奶奶將魚湯一勺勺盛到大湯碗中,置于八仙桌上。一家人圍坐一起,舉著筷子,撥著調羹,享用著魚湯的鮮美滋味。大湯碗里魚肉較多,湯汁濃稠鮮美。我最愛吃魚頭溫潤通透的腦髓,還有滑溜溜的魚肉以及眼窩的蒜瓣似的魚肉,這是吃剛出鍋魚頭的妙趣所在。一家人一餐能吃掉一大碗,剩下的當然第二天享用。
過去的日子就是這樣,吃飯的人也多,一道菜往往就能盛兩三碗,也省得再煮一頓,至少能吃上兩餐,這也是我奶奶的習慣。出鍋魚湯固然好吃,可對小孩子來說更愛“魚湯果凍”。只要等待一晚,魚湯經歷了演變魚凍的過程。一覺醒來,窗外的濃霜覆蓋大地,霧飄蕩在樹枝間,魚湯把魚肉裹緊了。在孤寂和寒冷中一點點練就,大自然的寒霜和冷氣造就了美味的魚凍,這正是美食的奧秘之所在。
我起床,奶奶已煮好了泡飯,佐菜自然是魚凍。因多了一份膠質,凝固后的魚凍極鮮,其色如龜苓膏,觸舌似蒸雞蛋羹,紅燒湯鹵和魚肉加一起,似果凍加了點葡萄干。舀上一小勺,晃悠悠地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在濃霧迷蒙的清晨,一口柔滑的魚凍,一口熱乎乎的泡飯,給舌尖別樣的體驗。
魚凍其實有很多種,除我小時候常吃的魚凍外,還有黃魚凍、鲞凍肉等。杭州人和寧波人都愛吃黃魚凍,據說這還是溫州第一冷菜。溫州人請人吃野生黃魚那是叫面子,如果再端出一碗黃魚凍,那叫既有面子也有里子,當然溫州的黃魚凍做法復雜。
鲞凍肉,曬干的鰻魚謂臺鲞,膠原蛋白較多,魚肉柔軟而又鮮美肥厚,將臺鲞的肉撕下來,和鮮肉一起煨煮,放佐料時再加點紹興花雕,煮后形成的魚凍便是鲞凍了,色味俱佳。袁枚的《隨園食單》記載,臺鲞好丑不一,以臺州松門者為佳,有一種柔韌的口感。
編輯: 張潔
以上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本網只是轉載,如涉及作品內容、版權、稿酬問題,請及時聯系我們。電話:029-63903870